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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璧雪】漩涡(六)

剧向。硬核璧雪。
 
 彼时夜幕已沉,华灯初上。

街上人流如织,鱼龙曼舞、灯火掩映。映入傅红雪眼帘的,是璀璨灼目、不断向前延伸的光轨,好似没有尽头。

“还好吗?”见他直盯着刺目的火源,连城不免有些担忧。

傅红雪没有回答。连城等待片刻,见他神色漠然,只得微微一笑,落后他半步,二人一前一后,顺着人流徐徐前行。

到了十字路口的地段,蓦地有游人自两侧涌入,连城措不及防,一时竟被冲散了。

待傅红雪回过神来的时候,已然置身于摩肩接踵的人群中。他环视周遭,一不留神,被后面的人踩了鞋跟,下一刻,又挨了左边胖大婶结结实实的一拐子。

他捂住作痛的肋骨四下搜寻,却唯独不见那道白色身形,茫然片刻,只好随着人流朝不知哪个方向走去。

离开路口走了许久,前行的速度终于缓慢下来。

他被人推搡着驻足在一处摊位前。摊位上方悬着双蝶绕花灯盏,烛火映出灯下两株蕙兰的苍翠脉络,愈衬得花蕊含羞带怯。纤细花萼下系有数条鹅黄绣带,在人群包围中,竟无风自动,盈然飘飞。 

在他身侧两名孩童正试图揪那灯穗,上蹿下跳犹不可得,终被自家鬓发花白的祖母找到,一边一个揪住耳朵训斥。两孩童猴儿似的左拧右摆,捂着耳朵吱哇怪叫不肯安分。傅红雪被那老妪的歉疚目光笼罩着,沉着头没有作声,又逐渐被人挤去了摊位另一头。 

商贩的喋喋吆喝、孩童的涎皮嬉笑、少年的交谈打闹,连同女子的窃窃私语声糅杂入耳,他举目四顾,恍惚生出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。

“人间烟火”——他似乎听人说起过这个词。而此时此刻他突然没来由地想到,眼下这番情景,是否就叫做“人间烟火”呢?

正神游之时,人群中突然传来的骚动打断了他。

他被人挤得踉跄,险些绊倒,堪堪站稳身形向源头处望去,就见一袭白衣的公子正微欠着身,不时含笑告罪,缓缓自人群中穿梭而来。

他不知何时已戴上一顶玉茗编就的花冠,梳拢整齐的长发一半拢在身前,零星散落有细小花瓣,举手投足仍是端庄从容的模样,耳廓却隐约可见半边飞红,不知是不是灯火映照而产生的错觉。

连城走到傅红雪身前,恰好撞上傅红雪收回的目光,不觉垂首拢了拢衣袍。温润的公子,即便有些许窘迫,也仍是端方如玉的——他笑着摘下花冠,解释道:“方才遇到卖花的小姑娘,便多买了些花给孩子们开心……”说着将花环并在腰间,用香囊的穗子系起来,手中打着结,就那样低垂眉目睇向傅红雪:“这样或许更好些?”

傅红雪移开目光,不予置评。只当视线触及到连城发丝间散落的花瓣时,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。

连城打理好香囊,快步赶上走在前方的傅红雪,与他并肩同行,说道:“前面设有品花台,对上花令便可用信牌兑换花束,要不要去看看?”

见傅红雪没有反对,他微微一哂,抬起手作出引路的姿态,同时翩然侧身,把一名踉跄向前软倒的醉汉挡在了身后。 
  
 -

行至品花台的时候,台上婉转的花腔正唱到“流水落花无问处”。二人站在长街另一侧的台阶上望去对面,只见台下听众们勿论老幼,或簪花,或衣襟发鬓别有花朵,俱是凝神屏息凝视着台上之人。 

傅红雪见状有些费解,呆站片刻便转身准备离开。就在此时,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:“来了来了!” 

随着这高亢的嗓音,高台上红妆锦袍的伶人扬手一掷,一枚五彩花球便落入了人群。

花球被一路抛传掀到空中,只见八角的流苏丝线上下翻飞,末了,竟在半空划出道弧线,径直朝傅红雪的方向飞去。

傅红雪下意识侧身一挡,花球撞上右臂,被弹了出去。 

谁知就在众人的瞩目下,一只白瘦纤长的手竟倏然出现在花球前方,像是早有预料般,轻巧一截,彩球便落入掌中。 

人群中顿时一片唏嘘。

只见那只手托起彩球,将它放回傅红雪怀里。

“接住花球,是一年的好彩头。” 

傅红雪侧目望去,站在一侧的连公子收回手,对他莞尔一笑。

而此时,一片唏嘘过后,众人的目光已聚焦在了他身上,陆续有人对着他“三、四、三、四”地喊将起来。 

他扫了一眼花球,只见朝上这面、妃色的布料正中绣有一只振翅彩蝶,旁边的确是个指甲大小的“三”字。

“想好要什么彩头了吗?”

身后的人轻声说道。熙攘喧哗间,这声音却清晰地落入傅红雪耳中。

傅红雪向一旁挪开了半步。

身后之人没有跟上来,安静地留在原地,似乎是在等他想“彩头”。

傅红雪皱着眉,直觉便是把这个“麻烦”丢出去。

像是看穿他思所想,在付诸实践以前,身后的人便探手取走了花球。动作中,温热的皮肤擦过他的手背,那人的呼吸稍顿,随即用一把温润似水的声音娓娓说道:“一片花飞减却春,曾被疏花断客魂。”

话音一落,登时博得人群中迭迭的叫好声。

连城上前一步,将花球抛回人群。回身同傅红雪解释道:“这便是花令。三、四即为三四韵,要求对令的两句分别第三、第四有花字……虽然由我代为作答,但这彩头是你的。”说罢,手腕一翻,把先前的不知什么木料的信牌摊开在傅红雪面前,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恣然笑意:“兑换花束就在那边,要去吗?”

傅红雪发现自己无法拒绝。 

于是二人再度同行。

到了兑换花束的摊位,连城将信牌换成相应花束,这才回身去寻找傅红雪的身影。 

此时夜色正浓。傅红雪正站在街口远离人群的高台上。手以握刀的姿势垂在身侧,姿态冷硬而挺拔。他的身前是流光溢彩鼓彻乐鸣,背后是无边无际的深沉墨色。

连城注视着他,就那样走到台下,缓缓递出一只手。

“回去吧。”

傅红雪闻声垂下眼帘,回望连城。

恰在此时,远方夜空中腾起银白烟火,在他背后绽放,霎时照亮了隐在暗色中的半张面孔。

银花怒放,落英如雨。

只这一怔的时间,傅红雪已落在连城身旁,身姿矫然,全然不像腿有旧疾之人。他侧身避过伸到面前的手,埋下头,一步迈出,拖动另一条腿,缓慢前行。

直到追在背后的连城轻声唤他,“那边好像有人在找你。” 

傅红雪扭过头,就见不远处一道湛蓝人影,隔着熙攘人群,正一蹦一蹦地露出半个身子向他招手。

他目光一缩,旋即飞快镇定下来,淡淡地从那人身上掠过。

“不认识。”他低声答道。

连城打量那人片刻,点点头收回了目光。同时快步跟上傅红雪,一路无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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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乎是察觉到傅红雪情绪的细微起伏,绕过前厅,连城便拱手告辞。 

在这种时刻,他的善意与体贴几乎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物质,饶是傅红雪亦感知到了一二。但他着实没有什么话可说,于是面无表情地转身、向偏院走去。 

还是连城叫住了他。 

连城小心翼翼地把怀中花束一分为二,用穗子缠好了,递过来。

傅红雪自然不做理会。

可等到他踏着月色回到院落,推开门,打眼便见一束花摆在树下的石桌上,于清晖中熙攘却无声地成团成簇,绽放以细小洁白的花朵。

一如戴在连城头顶的花冠那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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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Lof排版有毒吧……以前手动加空行现在手动删空行,简直旱时旱死涝时涝死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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