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成了狗血三俗爱好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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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璧雪】漩涡(四)

剧向。硬核璧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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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红雪』


 那日午后,阳光正炽盛。

织羽外披已然穿不住,连城璧件换了较轻薄的氅衣,循着回廊阴凉处行走,侍女捧着扇子等小物碎步跟在他后面。

甫一跨进偏院院门,小徒弟刻意压低的声音就窜到耳边:“不许再乱跑哦,我可牢牢盯着你呢!”

连城璧步履一顿,挥手示意侍从先离开,自己则放轻动作缓步靠近。果不其然,不出片刻,小徒弟的抱怨又源源不断冲破了门窗:“上次被你那么一闹,我耳朵都快被师父揪掉了!庄主沈盟主好好的在园子里谈话,你一声不吭就跑过去!亏我以为你走丢了担心得不得了,你知道我瞧见你的时候差点魂儿都吓飞吗!”

良久,连城璧听到少年缓慢重复道:“……沈盟主?”

在少年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全然出乎连城璧的意料,不禁侧身立在窗下,放低呼吸凝神细听。

小徒弟矢口接上:“沈盟主怎么了?唉……当真不怪我说你,沈盟主同庄主哪个是好相与的人物?若当时被发现偷听,随便哪位皱一皱眉,你就要被挫骨扬灰了!”

少年似完全没听进他的话,反而紧随其后问道:“那位女子就是沈盟主?”

连城璧敏锐捕捉到那声音中几不可察的一丝急切。

“是啊……不过按规矩你要尊称沈盟主……等等,叫得这么随便,难不成你同她认识?”

“……不认识。”少年顿了一下,艰涩地放轻声音:“她……是怎样的人?”

“呃……你容我想想啊,话是怎么说的来着?”

小徒弟清了一下嗓子,再开口时,声线陡然一变:“那沈飞云针耍得不错、功夫也了得,是个难缠的女人,只可惜无趣的很。不过如此无趣的人竟教养出一个颇有趣的闺女,倒也不失为趣事一桩。”语毕,掐着嗓子笑了一声,旋即声音恢复如常:“欸你瞪我做什么。不要皱眉啊,这话可不是我说的,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原话我学给你听而已!”

“她叫沈飞云?”少年轻声反问。听语气,似在沉思。

“嗯,没错,沈家庄庄主,武林盟主沈飞云,江湖上谁人不知啊,也就是你……你说你究竟是打哪儿来的?深山老林?极北雪山?”

医术不见长进,学话和套话的功力倒是日渐精湛。连城璧一哂,上前叩响了房门。

屋中谈话声随叩门声戛然而止。

门扇敞开,连城璧的视线直落在榻间的少年身上。

他已除下缠裹的布带,干干净净露出整张脸,约摸比初见时胖了些,正屈起右腿,后撑着床榻坐着。之前拿来的柔软裘衣搭在他肩膀,毛皮绒绒地贴近脸颊,同雪白的上衣混为一色,裤脚正被小徒弟捏在手里,已向上卷了一半。布料卡在膝盖处,露出苍白的膝头和小腿。

少年闻声只偏了偏头,没作旁的反应。

小徒弟同时扭头看来。对视的刹那,连城璧确定此人的眼睛在转瞬之间蹭地点亮了。

“连公子来得正好!”小徒弟露出近乎谄媚的笑容,“公子的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,虽然现在看不清楚,但师父他老人家说只要躲避强光、饮食清淡、不随意触碰,特别是,按、时、服、药,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。不过,公子的腿疾发作了,师父说有些严重,要我这几天多推些药酒先。”

话这么说,手上动作却已停下了。只眼巴巴将连城璧瞅着,求助意味明晃晃写在了眼里。

连城平日都这么好说话的吗?

连城璧皱了皱眉,转身去水盆里洗手擦干,然后侧坐在榻上,接下了小徒弟的活计。

小徒弟站在一旁指点,“还要再往上卷一点……比较严重的伤在脚底、还有腿,比这儿再上一点的地方。”

连城璧顺着小徒弟的指点向下望去,就见一片狰狞的瘢痕爬在苍白的脚背上。不致命却重要的位置,看颜色已颇有些时日,难怪他行动不便,原来并非先天不足,而是后天的伤。他按住裤腿挽了一圈,再要向上,却被少年避开了。

“我自己来。”他说。

“你还没恢复啊,让连公子……”

“我可以。”少年低声打断道。同时格开连城璧的手,草草将裤管向上拽了二指宽,手又搭回膝头,构成了一副类似防御的姿势。

小徒弟见说不通,撅撅嘴巴给连城璧递个“全靠你了”的眼神,扭身便跑去桌边找东找西。徒留连城璧独自面对这位把“生人勿近”四个大字写在脸上的家伙。

连城璧沉默地注视少年片刻,又露出笑容。

“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习惯。”他轻声说,同时拢起衣袖,把温度略低的双手合十捂了捂,探手过去。

少年飞快钳住了他的手腕。

“原来无垢山庄的人都喜欢对陌生人说教。”少年讥讽道。

声音依旧是冷冷的,好似在简单陈述“今天天气不错”云云,内容却实打实地试图挑动听者的神经。

连城璧不想如他所愿地作出应答,而是看向比自己温度还低的那只手。

接触处感受到厚厚的老茧。指骨突出,着力稳健、悬在半空却没有丝毫颤抖……想来,这手的主人握住杀人的刀时也必定是没有丝毫颤抖的。

想到这,他手一翻,少年的腕子便落入掌中,再施力向前一带,当少年做出反应时,他的手已然温柔地搭在了少年的左肩关节——与上次交手时的场景如出一辙。

“你看。”连城璧歪歪头头,抿唇一笑。俯身附耳过去,压低了声音:“所以说,敌强你弱的时候,你该做的是蛰伏,还有忍耐。”

温热的鼻息喷在耳廓,少年呼吸一颤,飞快向后退去。

连城璧笑了笑,顺势放开手,“如你所见,在这种时候逞强,可不是上上之选。”

说罢,兀自去搬动少年右腿,动作时触碰到皮肤,感受到腿的主人下意识缩了一下,被按住膝头便不动了。他捻住裤腿两边,利落地卷起,露出大腿上的伤痕。

小徒弟这时把一碟药油端来,搁在凳上,火折子贴近液体一划,碟中登时腾起湛蓝火焰。他把手放在那火焰上方试着火候,目光在少年同连城璧之间转了几个来回,默默对连城璧竖起了拇指,钦佩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眶。待时机差不多,他把凳子向前挪到方便连城璧伸手的位置,道:“药好了。”

连城璧颔首。转目固定少年的膝盖,另一只手看也不看地在碟中划过,蓝色的火焰便出现在他指尖。趁着火焰燃烧,飞快将手掌按在小腿上。

少年低低抽了一口气。

腿部肌肉紧绷着,却没有移动。

连城璧余光飘向少年,见他正垂目盯着自己的腿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或许是在考量怎样重整旗鼓来取自己性命,一雪今日之耻?

想到这,连城璧笑了。若当真如此,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。而他,向来偏爱那些聪明、有用又识时务的人。

于是手中的动作不觉放柔了一些。

温度偏低的皮肤,在药酒和按摩的作用下逐渐发热、发红,连城璧一丝不苟地捋着腿部的筋络,倏尔想到方才少年话中提到了沈飞云,揣摩片刻,心中隐隐生出一个有趣的设想。于是,伴随手中的动作,状似无意地道:“关于山庄有件事你说得不错——无垢山庄的确喜欢对陌生人说教。”他声音稍停,笑道:“但只限于聪明人。”

“所以,作为对聪明人的优待——有问题你尽可来找我,连某必定、知无不言。”

少年闻言抬起眼,对着视野中模糊的一圈轮廓拧紧眉头,又在轮廓隐约靠近时瞳孔一抖,飞快转移了视线。

连城璧瞥了眼少年的表情,回身又沾些药酒在掌中搓开,再着眼时,视线末端凄惨翻卷的伤疤令他顿了顿,终是又开口道:“若是痛得狠了,记得说。”

-

这连城璧同少年近期来最后的对话。

在那之后几天,本就寡言的少年更是变成了哑巴。再后来,连城回庄,他终于重获了清净。

少年始终没来找他,想必正对他加以提防,且暗自揣摩着他的用意。

不过这正在他意料之中。

网已经布下,要做的就只是等待。

等待一个契机的出现。

直到胡直风尘仆仆回到山庄,带回了关于少年的消息——

“那位的名字叫做傅红雪。”

“红色的红,大雪的雪。”

胡直捏着手里厚厚的一沓纸,如是禀告道。

红色的红,大雪的雪……连城璧将这咬在在舌尖缓慢咀嚼,又问:“还有呢?”

“还有,据属下调查,他是名孤儿,并无直系亲眷。养母名叫花白凤,当年是魔教的大公主,曾把他带在身边当成亲生儿子养育十八年,算是比较亲近之人了。他性情孤僻、执着于替神刀堂主——也就是他的养父白天羽复仇,在武林中树敌众多,几乎没有朋友。如果硬要说的话,除了养母和仇人之外,和他有些瓜葛的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了。”

“何人?”

胡直又翻过一页纸,念道。

“小李飞刀李寻欢的弟子,叶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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